— 野野 —

【恺楚恺】Black Is The Colour(一发完)

※原作向无差;


“请问您要什么颜色?”


金发男人回过神来,眼中透出一丝茫然和迷惑:“什么?”


“送给您的画框,您觉得什么颜色比较好?”女人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黑色。”


恺撒脱口而出,倒让自己吃了一惊。


他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代表着纯粹,圣洁,公正,高贵与坚贞。白色会让人联想到美好的东西,婚纱,云朵,白玫瑰,每一样恺撒都很喜欢。


而黑色则完全相反,黑色是隐藏,忧愁和哀悼,勾起他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当然这大概因为他是个意大利人,而文化差异也会让人对颜色的感知背道而驰。就像中国人崇尚黑色,反而会穿着素白的衣服参加葬礼。


可能这就是他最近老是会想到黑色的原因。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拥有过很多黑色的东西,比如——一只猫。


更像是为了自我说服,恺撒补充道:“我有一只黑色的猫。”


“您一定非常爱您的猫。”女人礼貌地附和着。


“哦并没有,”恺撒耸了耸肩,“它陪伴我的时间很短,我记得它仅仅是因为它是我养过的唯一一只猫。”


恺撒的名下有不少猎犬和赛马,还有一只名叫安东尼的鹰隼。其实加图索家的产业里还有好几座动物园,理论上来说里面那些狮子老虎长颈鹿什么的也都算是恺撒的动物。


但他确实只拥有过一只猫。


那是他十一岁的时候,恺撒在自家花园里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黑猫。要论起来他更喜欢狗,可是小猫也很可爱,更何况它还有对漂亮的金色眼睛。


他把小猫带回去治好伤,兴冲冲地给它起了名字,又紧急购置了全套猫咪用品,甚至让管家腾出了一整个房间给它住。


它通通都不喜欢,包括恺撒它也不喜欢。


恺撒对动物的天然亲和力在它身上失了效,它不让摸也不让抱,叫它也爱搭不理。据仆人们说,恺撒出门的时候它大摇大摆地在他床上睡觉,恺撒一回来它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他们就像两个性格不合作息也不同的室友,尽管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总是见不着面,这猫养了个寂寞。


“但你知道,猫这种生物谈不上驯养,你觉得你是它的主人,但它可能只把你当室友,说不定还是比较蠢的那一类。”恺撒侃侃而谈。


小猫还是渐渐接受了这个室友的存在,它开始主动出现在恺撒视线内晃悠,恺撒练琴的时候趴在他的钢琴架上睡觉,看书的时候躺在窗台边睡觉,甚至心情好了主动跳到他腿上……睡觉。


就当恺撒以为他往后十几年乃至二十年的人生里都会多出一只爱睡觉的小黑猫的时候,它消失不见了。


他让全家的管家仆人找了三天,仍然不见踪影。


恺撒想是不是认为自己拥有了一只猫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的,他们只是在某个契机下相遇,又在某个他不知情的契机下分离。


它走了或者是死了都不重要,小猫不属于恺撒,他们互相陪伴了几个月,仅此而已。


于是恺撒放弃了寻找,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女人静静地听着这个奇怪的金发男人讲他过去养的一只脾气古怪的猫,没有出言打断他。


要说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让女人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间画廊今天就要关闭了。她本来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消磨最后的时间,南方城市潮湿的阴冷天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致。


男人推门进来的那一刻门口的风铃应风而动,外面在下雨,男人却仿佛从海湾的骄阳中走出来的一般,阳光从他的身后涌进画廊,沾着水汽的金发熠熠生辉。


她愣了愣,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气度不凡的金发男人跟这间小小的画廊,甚至整条街,整座城市都格格不入。


女人急忙站了起来上前招呼今天唯一的客人,对方回以礼貌的微笑。她认出他手腕上戴着的那款百达斐丽的表是全球限量版,总共只有三支。


男人漫不经心地扫视墙上的一幅幅画作,她跟在后面,颇为紧张地攥住了裙边。


她是大学的时候才学的画画。她的家境不错,家教十分森严,从小她一直在父母的安排下练习钢琴,从不敢言明自己真正的兴趣,直到上了大学,她才得到了一点自由的选择机会。


她自己报了绘画班学油画,虽然说不上有什么天分,但兴趣使然就一直坚持了下来。而如今她全家都要移民到国外,这间画廊也要关了。


金发男人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她姑且有点信心的作品没有丝毫停留,这让她心里越发忐忑。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以往她的画大多都是被追求者们买走的。


男人忽然停住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一幅很不起眼的画上,透彻而纯净的冰蓝色眼睛惊喜地眼睛亮了起来。


女人感到诧异,这幅画是她刚学油画没多久的时候完成的作品之一,技巧构图色彩都很差劲,而内容也绝对说不上有什么深度和想法……不过是她高中暗恋的男神而已。


就是许多人都曾暗恋过的那一种,白衬衣加牛仔裤的干净男生,打起篮球来分分钟收割一众少女芳心。


画面上的男生只有一个离去的背影,身形瘦削而挺拔,旁边是一排枝叶繁茂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在男生的肩头散落出跳跃的光斑。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男生打完篮球没有跟兄弟们庆祝,独自拎着包沿着操场边离开了,大概是要去食堂吃饭。


当时她在球场边给他鼓劲加油,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想给他送过去。但男生转身走得太干净利落,她在后面犹豫了好久,最终也没有勇气追上去把那瓶水送给他。但这个画面牢牢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很美好。


这幅画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况且这个水平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卖,于是说抱歉不出售。


金发男人不假思索地报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看女人没什么反应还准备继续加价。


其实她是惊呆了,赶紧打断了他:“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要……”


“我很喜欢这幅画,”男人的语气诚恳,看着画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真切的微笑,眼里闪着温柔的光,“希望你能卖给我。”


女人没能再说出拒绝的话。


“谢谢你。”


她小心地把这幅画从墙上取下来,又裹上厚厚的布装进特制的纸箱中,心里仍然充斥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她不会自不量力地以为是自己的才华终于被发现了,她很清楚对方看中这个作品多半是画上的内容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


但这样的一个人会认识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中国男生吗?他们是什么关系?同学?朋友?


她压下心头无谓的猜测,反正古怪的有钱人就是会为了一些奇怪的理由一掷千金——以及莫名其妙打开话匣子讲他过去养的猫。


但金发男人实在是英俊,并且还给她的拙作开出了天价,出于以上理由,她不介意在这里听他讲一会儿废话。


果然男人又自顾自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还有一把黑色的猎刀。”


“猎刀本该用来剥皮拆骨,谁能想到我用它干得最多的却是跟某个玩日本刀的家伙对砍。其实刀术并不是我最擅长的,但是没办法,谁让……”


恺撒注意到女人逐渐僵硬的神情,急忙刹住了车,又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的个人爱好。”


女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心说这并没有解释到任何事情好吗?


恺撒换了一个更加老少咸宜的联想:“说到黑色总会让人想起夜空对不对?但夜晚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再不好的天气也会有光线挣脱云层的束缚。”


除了尼伯龙根这种完全反物理的存在,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死人之国的夜空漆黑如墨。


他跟楚子航曾被困在这样诡异的异空间里,脚下是数量众多的龙血死侍。他们占据着有利的地势守着对方的后背,但彼此都已经到了力竭的地步。


楚子航喘着气问:「到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吧?」


恺撒想他或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并且还没跟喜欢的人告白,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喜欢的人也要跟他死在一起了。


所以一切都还算来得及对不对?


他在呼吸之间想通了这一点,于是抢在对方说话之前开口:「我确实喜欢你,楚子航。」


杀胚的面瘫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却仍然问出了自己原本的问题:「我其实是想问你会不会二度爆血。」


恺撒无视他的话题,接着问道:「在我们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楚子航很是无语:「这有什么意义吗?」


恺撒踹飞已经逼近到身边的死侍,危急的形势让他几乎把表白讲成了一句胁迫:「你只需要接受或者拒绝。」


楚子航没有思考太久——现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深思熟虑,他听从本心:「好,我答应你。」


恺撒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回答你的问题,我确实会。」


楚子航忙着拔刀的同时不忘吐槽:「要是我不答应难道你就不会吗?」


「谁知道呢?」恺撒耸耸肩,「快死了还孤家寡人的哪还有什么拼命活下去的动力,现在可不一样。」


恺撒收起已经打空的沙漠之鹰站了起来,对着夜风低声吟诵着古奥的语言,突然暴涨的金光占据了他冰蓝色的瞳孔。


「刚刚恋爱的情侣是有爱神保佑的!」


然后他们活了下来。


「我就知道爱神不会舍得让一段刚萌芽的爱情早早夭折。」劫后余生的恺撒如此点评道。


「我得告诉你救我们出去的是路明非。」


恺撒不以为意:「哦,我倒是不介意我们的爱神是路明非,我还可以给他盖座神庙。」


「他应该更希望你给他折现。」



面前的金发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滔滔不绝,他的话题转变得毫无征兆,逻辑也十分跳跃,女人已经放弃跟上他的思路,反正对方也完全没给她回答的机会。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说给自己听吧?女人想,他只是想倾诉,而她并不是那个他真正想要倾诉的对象,所以她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有一颗黑色的痣。”


不过并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而是楚子航身上,位于肩胛骨下方的阴影处。


某个平常的早晨恺撒偶然发现楚子航后背上不起眼的位置有颗黑色的痣,他吻上那个小黑点,用舌尖给对方指明位置 :「你知道你这里有一颗痣吗?」


楚子航下意识偏过头,却只看到了自己的肩膀:「是吗?没注意过。」


恺撒没由来地感到窃喜,楚子航的身体上有这么隐秘的一隅藏着一个小小的秘密,连他本人都不曾察觉,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就像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于是他紧紧搂住楚子航的腰,不依不饶地向他索要这颗痣的所有权,宣称是我发现了它,所以它是属于我的。


在恺撒持续的纠缠之下楚子航承认了他的所有权,毕竟那只是偌大的领海上无关痛痒的一小座岛屿,送给他也无妨。


恺撒如愿以偿,立刻颁布了新的法令:「这颗痣属于我了,以后它只有我能看,也只有我能碰。」


金发男人的得逞的笑容让楚子航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他的一时疏忽让他丢掉了自己完整的主权,恺撒用这颗微不足道的痣挟制了他整片海域。


之后恺撒又更进一步,顺理成章地把他挟持进了婚姻的殿堂。后来楚子航想他们这对昔日王不见王的宿敌能如此顺利地走到这一步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有专属的爱神保佑。


“我的婚礼礼服也是黑色。”


楚子航不愿意瞎折腾,坚决毙掉了恺撒提出的要在世界各地举办无数场的婚礼方案,斩钉截铁地撂下话说我只结一次婚。


由于只办一次婚礼已经是恺撒做出的极大让步,所以楚子航无权再决定婚礼上的其他细节,全程都是按照恺撒的意思来的。


他们在加图索家的私人海岛上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仪式持续了整整一周。


两人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总是一身白西装的恺撒穿了黑色的礼服,而楚子航则是纯白。


他们共同的好友兼爱神路明非看到这对新人的装束的时候夸张地大叫:「你们这恩爱秀得!真是不要脸!重金求购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恺撒揽紧新婚丈夫的腰,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炫耀:「很可惜,你还要看上一整场婚礼。」


而楚子航拍拍他的肩,诚恳地提议:「戴墨镜吧。」


他们如此不同,却能够毫不动摇地站在一起,就像黑与白一样泾渭分明,又紧紧相依。


说起黑与白。


“黑芝麻汤圆你吃过吗?”


“黑糊糊的馅流出来看着怪恶心的,口感也很奇怪,过于软糯还粘牙。”


但楚子航很喜欢,凶巴巴硬梆梆的杀胚喜欢吃甜丝丝软乎乎的东西,这几乎算得上一个黑色幽默,恺撒想。


在他表达自己的嫌弃之后楚子航罕见地闹起了脾气,端着碗逼他吃完,但恺撒坚决不从。尽管已经结了婚,昔日的对手仍旧一言不合便当场打了起来。


这场架从桌子上打到了床上,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才终于收场。


楚子航赤裸着半躺在他怀里的时候恺撒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那只黑猫,有着金色眼睛的,漂亮又绝情的小猫。于是他给楚子航讲了这个故事,还告诉他这只小母猫的名字是克利奥帕特拉。


对方听罢从他的膝头仰起脸看向他,那双与记忆中的小猫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睛眯了眯,语调危险地说我不明白你想暗示什么。


恺撒没有回答,楚子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撑起身体,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重新按倒在床上。楚子航读懂了他的寂寞,给了他远远超过单纯陪伴的慰藉。


我不是那只猫,最后楚子航说,我走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于是恺撒心满意足,心说那你肯定走不成了。


楚子航当然不是猫,猫不爱他,猫也不撒谎。



“其实血液干涸了之后也是黑色的……”


金发男人说完却陡然沉默了,无法再说下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终于想起了最初的话题:


“总之,我就要黑色,黑色是……”


他跟楚子航接吻的时候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抚摸他的头发,享受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间的感觉,恺撒闭上眼睛,手指上似乎仍然残留着他的发丝带来的触感——


黑色是我挚爱之人头发的颜色。

Black is the colour of my true love's hair.



END







恺撒坐在回程的飞机上,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火入魔地盯着这幅画看了太久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把画作收起来的时候发现背面的角落有一个娟秀的落款,上面写着这幅画创作的日期和作者的名字,柳淼淼。


REAL END



故事灵感来源是🎵Black Is The Color - Rosheen🎵

这首歌起源于苏格兰的古民谣,有非常多版本,但Rosheen乐团的最为打动我,女主唱的演绎哀婉动人,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踏遍故地怀念自己黑发的爱人的身影。

很少尝试这种写法,希望能够传达出几分这首歌给我带来的那种感觉h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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