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恺撒和楚子航并不是王不见王的宿敌而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卡塞尔挚友组合》姐妹篇，挚友组的故事，可独立阅读；
※标题译为“友谊地久天长”，是的就是那首歌；
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
如今正值暑期末，学生们大多都没有返校，校园里空荡荡的，图书馆二层的中央控制室也享受了难得的一段安静时光，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有任何事件发生，奇迹中的奇迹！
坐镇的值班教授曼施坦因给他的同事施耐德端来了一杯咖啡，而另一位值班教授古德里安睡过头了，还正在赶来的路上。
曼施坦因望着全息投影出来的虚拟地球，它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显出一种神秘的美感。没有刺耳的警报，偶尔的键盘敲击声显得甚至有几分静谧的味道，他感叹道：“希望今天会是个平静的日……”
幽蓝色的“地球”上的一处突然开始闪烁红光，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冯·施耐德挥动手臂，地球迅速旋转到红点的位置并且放大了地点——芝加哥，学院的大本营。
紧接着一名秘书过来报告：“三个月前一名混血种盗取学院的；机密资料并成功逃脱追捕，但就在1分钟之前其行踪被学院的监视网捕捉到，就在芝加哥市内，是否需要立刻出动专员进行再次追捕？”
执行部部长当机立断：“派人去追。”
“但目前驻本部的专员恰好都不在芝加哥，从别的城市赶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我恐怕会错失时机。”
施耐德问学院的AI秘书：“市内有能调动的人吗？”
“A级学生恺撒·加图索，一年级。”诺玛优雅的声音在控制室内响起。
“他居然会这么早来报道？”曼施坦因感到有点诧异，他是风纪委员会主任，对于这个开布加迪威龙的纨绔子弟有多目无章纪印象十分深刻。
诺玛回答：“他并没有返回学校，他提交的日常报告显示他昨晚受邀参加一场芝加哥的慈善晚宴。”
“恺撒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诺玛做出的风险评估，提出质疑，“这可是B级任务，他一个人能行吗？就算他的血统是A级，但也只是一个刚入学一年的学生而已。”
施耐德没有立刻回答，沉重而嘶哑的呼吸声随着他的思考起伏：“楚子航到美国了吗？”
“已于昨晚抵达芝加哥。”
“楚子航是你去面试的那个中国新生？你不会是想……？”曼施坦因大吃一惊，“你疯了？他都还没入学就让他执行任务？”
“他主动联系学院，对我们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我亲眼见过他，觉得他的身上有超乎我们想象的潜力。如果这次他表现突出的话，我会亲自当他的导师。”施耐德淡淡地解释。
什么就当他导师说得跟奖励一样，曼施坦因忍不住腹诽，你确定人家想要你这个导师吗？说不定人一听眼前一黑心说不想要的福气增加了。
但铁腕的执行部部长已经做出了决定：“诺玛，打给楚子航。”
那边是几乎是瞬间就接了起来。
“你好。”
礼貌疏离的声音有着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涩，听上去却有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
“楚子航，我是施耐德。学院有一个紧急的任务，我选中你去参与执行。当然你可以拒绝，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你作为新生本身不需要也不能参与任务。”
“不，我接受。”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
“十五分钟之后会有人来接你。”
总共时长不到20秒的短暂通话结束。
曼施坦因忽然明白了几分施耐德为什么会如何看好这个学生，他无法干涉执行部部长的决定，但对这个组合很感兴趣，他饶有兴致地问：“就算楚子航愿意，你让恺撒·加图索带什么也不懂的小白，他大概不会老老实实地接受吧？”
“这是B级任务，一般学生不可能在这种级别的任务里挑大梁，”施耐德有足够的把握，“他急于证明自己不会拒绝的。”
诺玛又拨通了恺撒的电话，与楚子航完全相反，这次等待音足足响了一分钟才被接起，还带着几分未消的睡意的男中音慢悠悠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施耐德教授，有何贵干？”
打过去的是学院的号码，但过于有辨识度的呼吸声暴露了通话人的身份，尽管施耐德不喜欢恺撒，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
“任务的具体信息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闻言恺撒立刻清醒过来，点开任务信息，看清上面的文字之后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个算得上有挑战性的B级任务，执行部部长亲自打电话来把他从被窝里叫醒，而他的组员却是……一个还没入学的新生？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施耐德教授，执行部已经缺人到用童工的程度了吗？”恺撒出言嘲讽。
“你没有资格过问成员的选择。”施耐德的态度一贯的强硬。
恺撒思忖了片刻，问道：“这是一个测试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好，我接受，我向来不拒绝任何挑战，”恺撒轻蔑地笑了一声，“只不过要是这个新生怕得走不动路，我也只能安排他去酒店喝茶休息了，或许我可以让他帮我写写报告什么的。”
“你是组长，执行的细节你决定，”施耐德淡淡地回答，“另外，顺便给他做一下入学辅导。”
“……收到。”恺撒挂断电话。
曼施坦因猛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上次你代课他在课堂上跟你抬杠，你该不会是记仇记到现在故意整他吧？”
这件事被录了下来传到守夜人论坛在首页上挂了好几天，他看过那个视频，场面相当劲爆——脾气本身就不咋好的施耐德气得差点没把自己的呼吸面罩扯下来朝他丢过去。
施耐德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楚子航站在芝加哥街头，根据学院的指令，他需要在这里等待接应的人。
他默默打量着来往的车辆和路人，猜测谁会是那个神秘的学院的人。马路拐角窜出来一辆十分吸引人眼球的超级跑车，在市区开出了上百的时速。
飞扬跋扈的超跑以极致的速度和高超的技巧穿越过车流，瞬息之间就停在了他的面前——施耐德教授说会有人来接他的时候他确实没想到会是一台布加迪威龙。
驾驶座的金发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底下的蓝眼睛。那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浅蓝色，如同纯净的极地冰川，透彻而寒冷。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审视般地打量着他。
楚子航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一言不发地跟他对视。
对方先开了口：“你是楚子航？”
“嗯。”
“先上车吧。”
恺撒重新戴上墨镜，发动跑车，一边自我介绍：“我是恺撒·加图索，也是卡塞尔的学生，比你大一级，这次的任务我是专员，你负责协助。”
楚子航点点头，礼貌地打招呼：“学长。”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也不是我的手下，叫我的名字吧。”
他干脆地改了口：“恺撒。”
恺撒瞥了他一眼，拿不准要不要欣赏这个惜字如金的性格，不过总比上车就问东问西要好，他虽然享受被人需要的感觉，但对带孩子可没什么兴趣。
“放心，一个小任务而已。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别吓得腿软就行。”金发男人笑着说，话里的轻视显而易见。
楚子航蹙起眉，冷淡地回答他：“不用担心。”
恺撒回忆了一下任务和目标的详细信息，托马斯·布朗，美国人，前执行部成员，血统评级为B级，盗取学院的机密资料后叛逃。
他们从芝加哥市内一路跟踪他到郊外一栋看上去荒废了很久的别墅处，看来这是他的老巢。
恺撒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两人暂时在不远处的树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静观其变。虽然他的能力确实很适合这样的任务，但他并不喜欢，没有挑战性还很无聊。
“又是追踪，”他小声嘀咕，“执行部那帮人简直把我当警犬用。”
“金毛的确很适合当搜救犬。”
楚子航此时注意力都放在了目标上，下意识接了一句。他说完发现空气诡异地安静了，转头对上恺撒微妙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开玩笑的程度。
“抱歉。”
金发男人扑哧笑了一声：“原来你还会讲笑话。”
楚子航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感到几分窘迫。两人之前的氛围却突然轻松了许多，恺撒不讨厌有幽默感的人，主动搭话：
“施耐德让我给你做入学辅导，我想你不需要我从龙族和混血种起源讲起吧？”
“不用，这些施耐德教授都跟我提过。”
“很好，”恺撒挑了挑眉，“那么我告诉你更实用的混血种生存守则，第一条，不要随意向别人透露你的言灵。”
楚子航颔首：“我明白了。”
“我的言灵是镰鼬，”恺撒接着说，“在我释放的领域内，一切声音都逃不过我的掌控，换言之，我听力很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对方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恺撒摊了摊手：“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需要合作完成一个共同的目标，应该相互信任，我没办法带好一个对彼此有所隐瞒的团队。”
楚子航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也坦诚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力的名字，但我可以直接……”
他伸出手想跟对方演示一下，却被按住了手腕。
“等会再说，目标行动了。”恺撒把注意力放回任务上。
目标上楼离开了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后恺撒依靠镰鼬判断对方的方位和行动，目标走进顶楼的一个房间，接着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声响，脚步声，心跳声在刹那间消失！
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的金发男人的面容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他问旁边的人：“会用武器吗？”
“我用刀。”
“哦，那正好。”
话音刚落楚子航手里忽地被塞了把半米长的军用猎刀。
“它叫狄克推多，是我的爱刀，可别弄丢了。”恺撒说。
“不会的。”楚子航郑重承诺。
他掂了掂手里的猎刀，比村雨要重上许多，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这把武器掩藏不住的力量和锋芒直逼人面门，就如同他的拥有者一般。狄克推多跟妖刀·村雨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却丝毫也不逊色。
“走吧，”恺撒下令，虽然他并没有指望这个新生能够压制住经验丰富的执行部专员，以防万一还是嘱咐了一句：“对着人不要下死手。”
两人走进这间荒废的建筑，到处布满了灰尘，看样子已经多年没有被使用过了。他们谨慎地进入顶楼的房间，果然空无一人。
“他的声音就消失在这个房间，我很确定。”
恺撒放下手里的枪，四处勘察起来。他还是没能想通，即使这里有密室，目标也不可能瞬间消失在他的领域里，除非使用了隔音的材料。他又敲了敲四周的墙面和地板，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夹层和空洞。
“见鬼！”恺撒暗骂了一句，“他怎么凭空消失的？”
此时楚子航的注意力放在了房间内的一面穿衣镜上，这块镜子虽然老旧，但是保存得很好，也没有灰尘，与这个房间里的其他摆设格格不入。
恺撒凑过去：“这块镜子的确很可疑，但我刚检查过了，上面并没有什么机关。”
楚子航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面镜子就是关键所在，他缓缓伸出手，碰到镜面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坚硬的触感……
“小心！”
恺撒疾呼一声，仓促之间他下意识拉住了对方的手臂，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吸力一同拽进了镜中。
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身处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中，家具陈设让人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那面诡异的穿衣镜静静地矗立在墙边，复古的款式与这个房间毫不违和地融为一体。
“见鬼了，”恺撒打量着四周，“这就是镜中的世界么？跟我想象中差距有点大，你觉得呢，爱丽丝？”
楚子航没有接话茬，他拿起桌上散落的一叠资料，问道：“这是学院丢失的资料吗？”
恺撒接过资料看了看，纸张上印着世界树的图案，的确是学院的标志。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内心顿时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迅速地翻阅完所有的资料，里面不止包含学院丢失的部分，还有一些相关的研究和推测，应该是出自目标之手。
楚子航看了看他怪异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这里是尼伯龙根……”恺撒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或许你是我的福星，新生，学院到底是怎么把你挖出来的？”
楚子航摇摇头：“是我主动联系学院。”
恺撒怔了怔：“你还真是有意思。”
“尼伯龙根是那个北欧神话里的死人之国？”楚子航问。
“没错，而在混血种的认知里，尼伯龙根是脱离于现实世界的另一空间，里面存在着陨落的古代龙族留下的遗迹，历代炼金术师为了寻找尼伯龙根想破了脑袋，而我们现在就在尼伯龙根里！”金发男人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你应该感到庆幸，我当初入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有意思的入学辅导。”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积极反馈，楚子航脸上还是一贯地无波无澜，眼神里甚至有一丝茫然。
恺撒突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感，他指着墙上的一个挂钟试图向对方证明这是多么值得激动的事：“据说死人之国的时间是停滞的，你看。”
在五星红旗下长大笃信科学的中国人试图提出更符合常理的说法：“或许只是坏了。”
恺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指针停留在一个时刻来回晃动，大概是机械内芯是受到了特殊的磁场影响。他耸耸肩：“好吧。”
恺撒把所有的资料都收好，确认这个房间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打开了房间的门。
“走吧，该去抓人了。”
他们踏出房间的那一刻更加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原本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堵墙，像是从来就不曾从存在过一般。
恺撒觉得有些不妙，举起沙漠之鹰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又嘱咐对方：“跟紧我。”
他们每前进一段距离身后的场景都会发生变换，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这里就像是个自身不停在变形的迷宫。二人不知道在这个迷宫里转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地下室一样的房间里发现了目标的身影——更确切地说，是尸体。
整间地下室弥漫着血腥气，目标倒在血泊之中，身体被撕裂成了碎片。两人看着面前过于血腥的画面都不自觉地蹙起了眉，但比起这个，他们更关注的是凶手在哪？
深深地嵌进墙体的铁链又粗又沉，用空的药剂和针管散落一地，显然目标在这里豢养的是某种怪物。
“看样子他被自己的囚徒干掉了。”恺撒说。
“你能看出是什么吗？”楚子航问。
“不清楚，但肯定流着龙血，真是个疯子。”
“死侍么？”
“你还知道死侍？”恺撒感到有点意外，“你……它出现了！”
一片人形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站在角落，它垂着首看不清面容，显得阴森而可怕。恺撒抬枪就射，顷刻之间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对方没有闪躲，被震得连连后退。
楚子航感觉到与记忆里的那些黑影相似的气息，一瞬间他头疼欲裂，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恺撒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这样的场面这对于一个没入学的新生来说的确太超过了，即使是他也没有遇到过这种级别的死侍。他宽慰对方：“别怕，死侍只不过是堕落的混血种，但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也不用过多顾虑。”
“嗯。”
黑发的青年缓缓抬头，脸上没有慌张没有惊恐，宛如死神般冷漠，已经变成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残暴的杀心，他握紧手里的狄克推多直接向敌人冲了过去。
恺撒愣在原地，几乎称得上目瞪口呆。
他看着缠斗在一起的楚子航的死侍很快回过神。因为原本的目标是人类，学院配发的大多是弗里嘉子弹，这种麻醉弹对于死侍效果并不显著，他手头上也没有真正能够伤到死侍的子弹。恺撒没有其他的冷兵器不方便参与近战，只能在后方掐准合适的时机进行火力压制。
恺撒一边支援楚子航一边观察他，他看得出来楚子航缺乏实战经验，对方惯用的刀大概比狄克推多要长，所以一开始挥刀的距离总有些失误，不过他很快便以强大的适应力调整了过来——他拥有惊人的战斗天赋，恺撒意识到，或许能跟自己一较长短。
这可太有趣了，他忽然明白了施耐德的用意，他不是在考验他，而是在测试楚子航。
但再怎么天赋异禀，毕竟目前实力差距始终存在，几个回合之后楚子航渐渐落了下风。恺撒倒是也没有指望过楚子航能干掉死侍，他喊道：
“楚子航，退下，别再跟它纠缠了！把狄克推多给我！”
黑发的新生飞快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黄金瞳里满眼的倔强和不服输，他很熟悉那种眼神。妈的！恺撒暗骂，他是真的想一个人把它干掉！
楚子航注意力回到近在咫尺的敌人，嘴唇微动，恺撒听清了他低语的那句话：
“不用这么麻烦。”
狄克推多狠狠地刺入死侍的肩膀，在古奥的吟诵声中，一个领域迅速扩张，极致的高温在狭小的空间释放，耀目的火光席卷了整个空间。
这个反应！89号高危言灵！
恺撒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望着楚子航。接踵而至的危机让他从惊骇中迅速清醒过来，君焰产生的爆炸威力超乎了他的想象，而这里几乎是个封闭的空间，他们很有可能被爆炸波及到。他一枪轰爆了身后的墙面，朝对方冲了过去。
楚子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在作出反应之前已经被高热的气浪掀飞到半空，但瞬息之间他似乎感觉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金发男人的后背狠狠撞在墙面上，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鲜血从唇齿间涌出来。他抬起手无言地擦掉嘴角的血迹。
“多谢。”楚子航低声开口。
恺撒深呼吸了一下，怒道：“你现在是应该道谢吗？你刚才差点把我俩一起炸死在里面！”
的确是他没有控制好言灵的释放程度，楚子航愧疚地说：“抱歉，我……”
“不过……”恺撒的怒气很快转化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你简直像个巨型手雷，酷极了！而且多亏了这一下，我找到出口了，你还真是个小福星。”
“是吗？”楚子航企图寻找他说的出口在哪儿，却陡然感到一阵眩晕。
“话说，我知道我怀里靠起来很舒服，但你也该靠够了吧？”
楚子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对方身上，脸上暗自热了热，急忙用狄克推多支撑着站了起来。恺撒也迅速起身，他们没有时间耽误了，在君焰的爆炸之下四处都开始坍塌，整个空间摇摇欲坠。他记得之前看到资料上推测这里并不是完整的尼伯龙根，而是其中一部分碎片，因此并不稳定，受到强烈的冲击有可能会崩溃坍缩。
“跟我走，这里快塌了，如果不赶快出去说不定会迷失在里面。”恺撒说。
镰鼬的领域被扩张到了极致，他在离开最初的房间之前留了个心眼，把手表留在了里面。现在依靠手表微弱的声响他找到了镜子所在的位置，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可以通过镜面回到现实世界。
跟恺撒预想一下，他们通过镜子顺利地逃出尼伯龙根，而就在他们逃离的下一刻原本完好无损的镜面出现了裂纹。
恺撒判断道：“现在应该安全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转头发现楚子航倒了下去，双目紧闭。恺撒皱起眉头，急忙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各处，倒是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楚子航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呼吸还算均匀，应该只是单纯体力透支晕过去了。他松了口气，心想看来高危言灵也是有限制的，觉得心理稍微平衡了一点。
恺撒想拿回自己的刀，发现对方把狄克推多攥得很紧，死死不松手。他想到自己之前的话，不禁笑了笑：“那你就帮我拿着吧。”
他把晕倒的人扛起来，又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这人怎么这么轻。”
楚子航在酒店房间里醒来，明显奢华得多的装潢提醒着这不是他订的那间房。
他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伤已经细致地包扎好了，而原本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地摆放在床头。他套上衣服走出房间，这是个套房，外面并不是走廊而是华丽宽敞的客厅。
穿越客厅之后是一间餐厅，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让清晨的阳光充分照耀整个空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纯白的餐桌，金发男人端坐在餐桌旁，用刀叉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培根卷。
“酒店送来的早餐，一起吃吧。”
楚子航没有推辞，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食物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面前无比丰盛的西式早餐让他顿时感觉到了饥饿。
他开口：“我昨天……”
“晕过去了，”恺撒耸了耸肩，“看来君焰对你的身体消耗很大，你还没有学会完全掌控你的能力。”
“嗯。”楚子航承认，自从烧干了自家游泳池之后他就没敢再轻易尝试，对言灵的使用的确还欠缺火候。
经过昨天的事恺撒对这个中国新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主动提议：“入学的时间还有一天，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正好我没事，可以陪你逛逛。”
对方的眼睛微微亮了亮，像报菜名一样说出了几个地名：谢德水族馆，菲尔德博物馆，阿德勒天文馆——接到施耐德电话的时候楚子航本来正在去那边的路上。
恺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我能收回刚刚那句话吗？”
“如果你不感兴趣，我可以自己去没关系。”黑发的男生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
金发男人轻哼了一声：“我从不言而无信。”
楚子航一直很喜欢逛水族馆，即使他家也常去海边旅游，但对于他来说水族馆还是了解近距离海洋生物最方便的地方。
但恺撒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对着馆内络绎不绝的人流皱眉。
楚子航感到几分过意不去，问道：“你不喜欢海吗？”
“当然不，”恺撒否认，“相反我很喜欢海，但水族馆算什么海？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带你出海或者潜水，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海洋的瑰丽这里及不上万分之一。”
恺撒站在巨型的水族箱面前，水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明暗晃动，显得他的眼神有几分哀伤。一头白鲸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向他游了过来。
“你听，它在悲鸣。”他轻声开口。
楚子航努力地尝试了一下，除了人潮声什么也没能听到。
“你听得懂鱼说话？”
“……”恺撒无语地看他一眼，“你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这个金发贵公子对海洋的了解出乎了楚子航的预料，丰富的航海经历带来的经验和比他单纯从书本里看来的知识要深入得多。楚子航认真地听着恺撒随口讲起的航海故事，他口才很好，故事讲得生动有趣——跟楚子航完全不一样，什么故事到他嘴里都会变得像维基百科一样严肃正经。
但他们跟彼此却意外地很聊得来，他们从水族馆一直聊到之后的博物馆和天文馆，历史和科学不是恺撒擅长的领域，反而是楚子航说得比较多。
在楚子航提到给小行星命名的规则的时候恺撒忍不住笑着调侃他：“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知识？”
他们终于从天文馆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初临，最后一丝暮光堪堪垂在天际。
楚子航抬头对上恺撒的视线，想到他们还没吃晚饭感到有些愧疚，他平时习惯了一个人，以至于后来逛得太投入甚至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你终于想起我的存在了？”
“抱歉，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
恺撒笑容里透出一丝无奈：“行啊。”
他们并没有去附近的餐厅，而是按照恺撒的意思在路边买了三明治、热狗和可乐，坐在草坪上听旁边爵士乐团的露天演奏。
楚子航啃着手里的三明治，他出行一向非常有计划。但显然恺撒是个相当随性的人，看到路上有卖吃的就买，听到有演出就索性坐下来欣赏。
对方忽然开口：“我陪你当中学生见学了一整天，该你陪我玩了吧？”
楚子航默默咽下他想回酒店睡觉了这话，问道：“你想去哪里？”
恺撒指向密歇根湖的方向。
“坐游轮么？”
“先保密。”
恺撒冲他神秘地一笑，拉着他跑到湖边的码头，接着跳上岸边的一艘小型帆船。一般这种体型的帆船需要四到五个人合力驾驶，但凭借混血种的体能优势和他的技术，他独自驾驶也不在话下。
“这是你的？”楚子航问。
“当然，帆船运动是我的强项，去年我还代表学校出赛拿了冠军，”恺撒得意地挑了挑眉，“虽然夜间航行比白天要危险许多，但这样才刺激不是么？”
恺撒向岸上的人伸出手，作出邀请：“要试试么？我可以教你。”
“好。”
楚子航握住他的手，跳上了帆船。
虽然他也是个富二代，但毕竟是中国小城市出身，楚子航对这项标准的富人运动一无所知，不过他对自己的运动天赋还是颇有自信的。
恺撒一边开动帆船驶离码头一边进行说明：“帆船运动除了基本的力量和体力，更重要的是对于空气和水动力的了解和掌控。”
“关键是要感受风的流动，借用风的力量推动船体前进。”
恺撒示范之后让楚子航试试，即使他对楚子航有充分的信心，但对方上手和熟练的速度之快还是让恺撒惊讶了一把，他忍不住赞叹：
“你很有天赋，入学之后加入我的帆船队吧。”
“我会考虑的。”
没有得到明确回复的恺撒也不恼，他望向湖中的方向：“如果在这里待一晚上，我们可以看到密歇根湖上的日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等会回去。”
这实在不难作出抉择，楚子航回答：“我想密歇根湖的日出会值得的。”
他们一同驾驶帆船到到湖中心风平浪静的区域，任由船身随着轻微的波浪摇晃。恺撒在储物箱里拿出两张毛毯，两人便裹着毛毯缩在船上聊天。楚子航过往的经历乏善可陈，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静静地听恺撒讲。
他早就看出来恺撒家境不凡，但实际听到他的那些故事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感到震动，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活得如此恣意又热烈，他看着恺撒骄傲的脸，不免生出几分艳羡的感觉。
他们聊了很久，后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楚子航，醒醒。”
楚子航睁开眼睛，朦胧之中他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盛大无比的朝霞。密歇根湖辽阔如海洋，四周都是茫茫水域，广袤天地间唯有他们所在的这艘小船。
半轮太阳悬浮在水天交界处，橘红色的光芒照耀在恺撒灿烂的金发上，看起来很温暖。
他即将跟这个男人一起踏入全新的世界，前路尚未可知，但已然有人同行。
TBC
P.S.虽然挚友组看起来跟宿敌们天差地别，但恺跟楚一开始都是小说原装配置，唯一的区别只在相遇的时机，所以让我们掌声感谢野选红娘——铁面の施耐德。
